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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一博士论文造假疑云


2014年08月28日 | 作者: paperrater | 分类: 行业动态 | 来源:PaperRater论文检测系统

师生反目

11月18日清晨,易国华在又一个失眠之中迎来窗外灰白的天空。他发誓要捍卫自己的名誉:“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即使没有一分钱,也要把这个官司打到底。”

“本来等到博士毕业是多么高兴的事,我的爱人在等我回去,毕业后可以选择的单位也很多,可是就因为她的怀疑,我在一夜之间出了名。你说我现在能去哪?”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这位32岁的湖南籍男士泣不成声。易国华宣称要起诉的对象,曾经是他的一位老师————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研究员戴和平。因为怀疑易国华的博士论文作假,她先后致信教育部科技司、武汉大学学术委员会,要求尽快成立调查小组进行调查,并在新语丝网站上措辞严厉地批评了易国华和他的导师————武汉大学生命科学院齐义鹏教授的“学术腐败”。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在我面前发生。凭着一个科学工作者的良心,我必须阻止这种事发生。”戴和平语气坚定地对《南方周末》说。

警告函

今年9月5日,武汉大学接到一份来自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学术委员会的警告函,声称该校齐义鹏教授和他的博士生易国华不顾反对意见,擅自将与水生所戴和平研究员合作的研究结果发表在《普通病毒学》(JournalofGeneralVirology)杂志上。

“易国华恶意违反合作协议,擅自带走在水生所实验室取得的所有实验成果,他的老师齐义鹏不顾实验结果不能重复的事实,不经合作者的一再告诫,强行发表文章,科学态度极不严肃。我们希望武汉大学学术委员会给予严肃处理,并且不能让易国华进行博士论文答辩。”戴和平气愤地说。

然而11月6日,易国华以全优的成绩通过博士论文答辩。戴和平闻讯指出:“如果再没有人敢公开站出来,揭露这些科学腐败现象,那我们就会看到最痛心的一幕,我们下一代的年轻学子就会效仿那些不经刻苦努力,而是通过弄虚作假或侵犯他人利益去获取实验结果和利益。”

她随即向教育部科技司报告了齐义鹏和易国华的“所作所为”,并请求教育部科技司对此事进行调查。

11月12日,戴和平把这封信投寄以学术打假而著名的“新语丝”网站,文章很快刊登出来。由于她在信中使用了诸如“一贯做法”、“造假窝子”之类的言语,齐义鹏与易国华随即撰文反击,就戴和平的造假指责进行反驳,并揭露其“自身的人品问题”。一时间,网上对武大博士论文是否造假的议论铺天盖地。

私人协议

易国华的论文要从一种生活在海水中的虾————对虾说起。在1993年,我国从南到北的对虾都得了一种传染性很强的怪病:先是头、胸甲出现白色斑点,并很快蔓延到全身,然后就是死亡。在采取了隔离养殖等措施后,随后几年情况略有好转,但“白斑”的发病机理和治疗方法至今尚未解决。

2001年底,作为第一合作单位,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与国家海洋局承担了国家这项研究课题。齐义鹏的实验室以第二合作单位同时参与了另一个子课题的研究。在课题答辩和交流的过程中,戴和平和易国华逐步有了接触。当时科研人员在分离了对虾白斑病毒后,认为是杆状病毒。这最终促成了戴易之间的合作:戴和平拥有噬菌体展示技术的优势,在做实验时通过这种技术能更方便地在“仓库”中找到所需的目的基因;而易国华的导师齐义鹏恰恰是杆状病毒专家。

2002年3月25日,双方实验室签订了一个“私人协议”,主要内容是:易国华到戴和平研究小组学习噬菌体展示技术;学习期间所构建的噬菌体十肽展示文库的知识产权属于中科院水生所;易国华构建的十肽展示文库的研究论文,以易国华作为第一作者,双方负责人作为共同通讯作者。

戴和平补充说,武汉大学规定研究生必须有一篇以本人为第一作者的SCI论文才能毕业,而水生所则规定在其实验室里完成的论文必须以水生所为第一单位。为了照顾易国华的毕业需求,协议最终以实验室的名义签署。“本来一个学生到实验室来学习哪里要签什么协议,我就是听了一些话,才特地签的。”戴和平说。而事后证明,这款因“谨慎”而签署的协议完全不是多余。

对虾白斑实验

2002年7月,易国华在戴和平的实验室完成了噬菌体十肽文库的构建,并利用该实验室纯化的对虾白斑病毒,获得了鉴定淘洗的20多个菌株。易国华后来就是通过这些菌株找到了可以抑制对虾白斑病毒的十肽基因。

“根据协议,我把文库和菌株留下一份,亲手交给了戴老师的实习生贾晨崧,甚至连我自己带走的实验记录都是复印本。不可思议的是,戴老师在事隔半年后说我没有留下一份给她实验室。”易国华说。

回到齐义鹏实验室后,易国华将杆状病毒的研究方法与对虾白斑病毒结合起来,进一步利用十肽文库筛选抗对虾白斑病毒的多肽。“经过几轮淘洗,又得到几个好的菌株。根据导师安排,我的研究工作不断深入,如多肽的表达纯化、Westernblot鉴定、序列测定、亲和常数测定、空斑抑制实验、活体动物实验和免疫组化等。”易国华说。

“在2002年暑假,许多实验特别是空斑抑制实验取得了很好的结果。而原代虾细胞的空斑抑制实验一直是一个难题,至今国际上还没有报道。”易国华强调说,“这些实验,除了活体实验耗时太长没有重复外,其余都重复了多遍。”

2002年10月,易国华完成了题为《一个噬菌体展示多肽能抑制对虾白斑综合症病毒的感染》的论文,宣称找到了抑制对虾白斑病毒的十肽。“我的导师看了相当满意,戴老师看了也说,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么好的文章。”他说。

着急发表的论文

易国华的这篇论文,成了双方反目成仇的导火索。“我们决定投稿。这篇论文已超出了构建文库的范畴,本不在协议范围之内,我们应有权独立发表。但齐老师说由于使用了噬菌体展示技术,可以让戴老师作为共同的通讯作者。”易国华说。

戴和平仔细修改了论文初稿。“我想如果这是真的,会是个了不起的成果,但一定要慎重,必须在我可看到的地方再重复一遍,以求眼见为实。因为我们没有做过空斑实验,所以想请易国华到我们实验室来重复。这时我们才发现他没有将十肽文库和菌株留下来。”

戴和平说:“初稿中有的实验完全做错了,比如亲和常数的测定。我把指出问题的文稿交给他,告诉他有些实验必须重做,有些必须重复。整个实验的基本想法和主要技术是我的实验室提供的,我必须对文章负责。”

齐义鹏拒绝了戴和平必须重复实验的要求,坚持投稿。“我对我的学生是放心的,他的实验结果我审查过了,我认为没有问题。”齐义鹏说。

在同行评议时,武汉病毒所的陈新文和石正丽以及中科院院士徐洵对这篇论文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是优秀论文,有原始性创新。《普通病毒学》的一位评审专家甚至打出了三个优的高分。

与此同时,戴和平对这篇论文伪造的疑问却越来越大:“按常理,这么重要的结果应该发到非常好的杂志上,可是他们都不以为然。而且这个十肽可作为多肽药物应用,具有很大的经济价值,可是易国华的要求是赶快发一篇论文,好早点毕业,似乎并不在乎这些成果的发展。”

戴和平拒绝在论文上签字,并给《普通病毒学》发了一封信,告知这篇文章的数据不能重复,论文不能发表。齐义鹏于是在作者署名中撤掉了戴和平的名字,只是在论文最后的感谢词中标明她的贡献。

今年8月的第84期《普通病毒学》刊登了这篇论文。“我们是很着急发表文章。因为武汉大学规定在读博士生如果没有SCI论文,是不能参加毕业答辩的。考核我们承担的科研课题,SCI论文也是重要的标准之一。”齐义鹏解释说。

谁在撒谎?

论文的发表无异于给了戴和平当头一棒,她开始告状。“由于当时我加拿大的导师来访,又要忙于外出开会和下乡,实在没时间亲自和他办交接,就让他把东西交给贾晨崧。而他交给贾晨崧的冰盒中,根本没有十肽文库和菌株,这一点贾晨崧可以证明。”戴和平说。

“我不仅留下了实验结果、材料和记录,就连国外友好赠送给我们实验室的两个噬菌体抗体文库,我都赠送给了她一份,以表达我的感谢,何况在她实验室构建的文库呢?”易国华反问。

“易国华只带回了1/5左右的实验结果,绝大部分都留在那儿了。戴和平后来要我们送菌株,我们接连送了两三次,在这边都用得很好,送过去就不行。她不是病毒学家,不一定会保管。”齐义鹏证明。

戴和平的学生袁丽也加入了“舌战”。因为找不到易国华留下的十肽文库,她负责了重新构建的工作。“我发现他交给贾晨崧的竟是淘选的中间产物,并不是他所构建的原始文库。我说的是事实,可易国华说他说的是事实,看样子这件事是无法说清了,这只能怪戴老师太相信他了,竟然没有仔细查看。”袁丽无奈地说。

“易国华在原始记录中记载用普通琼脂糖凝胶把40多个碱基对的酶切产物与60多个碱基对的原片断分离,我怎么重复都不行,后来才知道,普通琼脂糖凝胶不可能分离这么小的DNA片断。”袁丽回忆说。

最让袁丽疑惑的是,在易国华的试验记录本上有好几次建库失败的记录,一直没有成功的记录,接下来就是直接对这个文库的淘选工作的记录了。

核心问题

在科学上,能否重复实验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而易国华之所以授人以柄,恰恰是在这方面出了问题。对于易国华至今没有重复实验以澄清自己,一些同行表示疑惑。“凡是发表论文,都应对论文负责,实验结果都应该真实可重复的。”一位专家说,“易国华的研究成果是世界上这一领域的重大突破,他应当勇敢捍卫,敢于重复试验。”

“当我要求易国华重复空斑抑制实验时,他称几个关键的菌株已活化不出来了!如果这些原始材料丢失,实验结果就变得极不可靠。”戴和平说。

对此,易国华的解释是没有菌种保藏经验,经过零下70℃保藏半年多以后,20多个菌株中有11个活化不出来。“部分菌株暂时不能被活化出来,但这并不能说我们的数据不能重复,我们的结果在菌株保存之前已经进行了大量重复,并得到了国际同行专家的认可。我以人格担保没有造假。”他说。

然而,这个解释不能让“新语丝”网站的负责人、生物学博士方舟子满意。他认为菌株保藏技术非常简单,“每个刚进分子生物学实验室的学生都会,不需要经验。”

方舟子指出,假如易国华在提交论文时预先说明DNA、菌株都没了,那么论文肯定不会被接受。“许多期刊在发表论文时都要求共享实验材料,如果有人看了论文找你要材料,你拿什么给人家?既然连DNA、菌株都没了,别人当然有理由怀疑。在受到合理的怀疑时,你有责任重复实验证明自己,而不是要别人自己去验证。”

齐义鹏也向记者解释了没有重复实验的理由。“如果你怀疑实验结果的真实性,必须提出证据,然后成立学术仲裁委员会调查,而不能仅仅由于利益分配的矛盾,就不负责任地说我造假。如果调查认为实验有问题,我完全愿意重复。我没有造假怕什么?”

齐义鹏把双方反目成仇的原因归结为利益分配问题。

易国华的论文是否造假,这是一个相当专业的学术问题。去年5月,有科学家向贝尔实验室举报舍恩的一些论文有造假嫌疑,贝尔实验室随即聘请了一个由5位独立专家组成的小组展开调查(《南方周末》科学版曾分别于2002年7月18日和10月10日两度进行报道)。这一国际上通行的做法值得借鉴。